妇联组织+社会资源，1200村级妇干集中轮训60天全覆盖
——一个西部少数民族地级市在妇联系统深化改革年的创新探索
文/程漱兰（中国人民大学资深教授）
2016年是全国妇联系统深化改革年。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州市妇联依托自身组织，引进社会资源，优势互补放大各自资源效能，用人均日财政培训经费49元，带动了近两倍的社会公益资金；围绕地方改革发展大局设置培训内容，请进全国妇联、教育部985高校、著名公益性培训机构的教授学者，协同市妇联领导、基层妇干培训师和本地相关行业专家授课，学员们自主参与、情景互动、实地考察；60天内全市1264名村级妇女骨干接受了5-7天的能力建设集中培训，1200多个行政村/社区全覆盖，尝到了用改革精神谋划推进工作，创新组织体制、运行机制、活动方式和工作方法的甜头。
柳州市辖4区6县，少数民族人口占比近60%，3个县属于国家和自治区的扶贫开发重点县，妇联工作面向基层、服务广大妇女群众任务繁重；提升全市1200多个行政村/社区基层妇女骨干的政策水平和服务能力，尤为迫切。但是，地处西部少数民族地区，基层村级妇女干部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群团组织培训经费有限。柳州市妇联大胆履责、积极作为，自觉按照《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和改进党的群团工作的意见》（中发〔2015〕4号）要求，将眼光转向“两新”组织，调动社会公益性资金补充基层培训公共财力，借助社会资源提升培训水平，破解了这个资源与任务不匹配的难题。
一、转变思路，合作资源就在眼前
长期以来，地方妇联组织的培训经费非常紧张。以柳州市妇联为例，每年可用于村级妇代会主任培训的经费30万元左右，其中上级妇联拨款20万元（需划拨到各县区妇联），市妇联财政拨款10万元。要在3年妇代会主任的任期内，全市1200多个行政村/社区的村级妇代会主任全部集中轮训一遍难度很大。
2015年9月全国女性人才发展论坛在南宁召开，柳州市妇联主席聆听了北京农家女学校校长罗兆红的精彩演讲，被学校的办学宗旨、教学理念、校园文化和老师无私奉献的精神深深打动。会后，主动与罗校长联系，希望到北京作进一步的调研。当年10月，利用到北京出差的机会，柳州市副市长、市妇儿工委主任亲自带队，特意进校考察。她们了解到，农家女学校是专门面向农村妇女提供免费培训的公益性、非营利性社会服务机构，全国妇联十个妇女培训基地之一，北京市昌平区教委主管；经费主要来自国内、体制内外多渠道捐赠，第一笔捐款来自现代著名女作家冰心；该校多次获得北京市和昌平区教育、民政和妇联系统的表彰奖励，全国人大、全国妇联主要领导和其他多名国内外政要曾亲临视察；尤其是，学校已经接受多地妇联委托、自2003年以来已承办了34 期村级妇代会主任和自然村妇女骨干能力建设培训班，培训学员1769人。
很快，柳州市妇联与农家女学校达成了村级妇女骨干能力建设合作培训的协议。当年12月，率先安排了柳州市三个国家和自治区的扶贫开发重点县的50余名村级妇女骨干赴京受训7天，由市妇联发展部部长带班，每个乡镇分配一村至数村，除了村妇代会主任，还有村“两委”的女性书记或主任、村民小组女性组长等，壮、苗、侗族学员占了73%。来年3月，轮到柳州市其余三个县，壮、瑶、仫佬族学员占了70%。两次赴京共受训105人，少数民族占了71%。
派送学员的柳州市妇联上下很快发现，在北京学习了7天的村级妇女骨干回来后精神大振，在农村基层组织建设、创业经营和公益服务各方面工作的主动性、自主性明显增加，学员之间更形成了紧密的“同学圈”，相互激励支持蔚然成风。最直接的感觉是，妇联的村级基层工作火起来了、更好做了。
如何将这种合作培训覆盖全部1200个行政村/社区，成为柳州市妇联的新课题。全部选送到北京培训，双方的经费都成问题。柳州市妇联建议农家女学校来柳州就地办学，农家女学校欣然接受，变学员到北京为教师到柳州。2016年5月下旬至7月上旬，1200个行政村/社区的其余1159名妇女骨干，分10期、每期5天，借柳州市柳江县公办职业教育中心校址，完成了全部10个区县本届基层自治组织妇女骨干的能力建设培训任务。
二、服务大局，围绕中心开展培训
柳州市妇联高度认同农家女学校的村级妇女骨干能力建设培训围绕群众工作的方法、妇女参与精准扶贫、村民自治与土地确权等法律问题开展。作为农村改革“整体谋划”和“顶层设计”的《深化农村改革综合性实施方案》（中办发〔2015〕49号）明确：“在土地集体所有基础上建立的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制度，与村民自治组织制度相交织，构成了中国农村治理的基本框架，为中国特色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了基本的制度支撑。”农家女学校聘请中国人民大学相关专业资深教授等专家向村级妇代会主任授课，直接成为柳州市农村当前正深入开展的工作政策辅导。
与外人通常理解的“常规”妇女工作不同，柳州市妇联从自身长期深入农村基层直接服务广大妇女群众的经验，深刻理解了“为党和国家工作大局服务，始终是群团工作的价值所在”（中发〔2015〕4号文件，群团工作的第三个“坚持”）。她们清楚地知道，现今“留守”农村的妇女，尤其是其中的妇女骨干，普遍撑起了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多半边天”。在全国妇联和自治区妇联的统一组织领导下，柳州市妇联系统推动的女能人创业发展搞得有声有色，直接经由妇联系统具体实施的“妇女小额信贷和财政贴息贷款”，更让女能人们如虎添翼。在这样的基础上，村级妇女骨干能力建设培训偏重党在农村的重大体制机制、重点工作的政策解读，将全面提升她们的政策理论水平，并由此推动“四个全面”在农村基层的落实。
培训班上，“农民家庭正在种的承包地，承包权属于农民家庭，所有权属于谁的？国家的、乡镇农民集体的、行政村农民集体的，还是村民小组农民集体的？”“村委会、村民代表会议和村民会议这三个组织，谁听谁的？权力哪个最大？”“二轮承包到期后，土地按照彼时的人口重新分配，还是直接顺延？”“妇女参加精准扶贫攻坚怎么做”诸如此类的现实问题，让学员们动足脑筋，时而争论不休，时而豁然开朗。而学员们依据更新后的知识对自己村组土地权属和村民自治方面“疑难杂症”的诊断分析，又让授课教师大受其益。
同时，基层妇联工作职责和工作技巧、社区工作方法、行动学习、社会性别主流化、婚姻家庭关系调适、儿童保护，甚至每个班还安排了一个单元的广场舞教学，这些特色培训，都是社区妇女干部多元化开展工作的急需，大受学员们欢迎。此外，还安排了农产品质量安全等生产经营技能讲授，组织参观了女能人领衔的农民专业合作社和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
可以期待，拓宽了视野、提升了能力的受训学员将影响带动周边群众，党的“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将更好地落实到每个村组/社区。
柳州市妇联就这样找到了“服务大局”与“服务妇女”的结合点和着力点。
三、优势互补，妇联组织资源与社会资源人财物力互促互融
妇联组织是党联系妇女群众的桥梁纽带，而社会服务机构是党联系服务群众的重要载体（见《走中国特色社会组织之路》，载《人民日报》，2016-08-22）。共同的目标和任务，是柳州市妇联与农家女学校联合培训成功的基础和前提。
有了这个基础和前提，双方优势互补，各得其所。
柳州市妇联受益于农家女学校带来的更多的培训经费、更高层次的培训师资和更成熟的培训模式。
联合培训经费农家女学校投入大部分，柳州市、县区两级妇联投入小部分。其中，农家女学校前两个北京班投入12万元、后10个柳江班投入48万元，合计投入60万元；柳州市妇联前两个北京班投入9万元，后10个柳江班投入23万元，合计投入32万元。2015年9月一次会议“邂逅”，让柳州市妇联在此后不到一年，撬动了相当于自身经费近两倍的社会公益资金。
农家女学校聘请的“北京的老师”，授课内容和方法，都让学员们耳目一新。有些基层妇干任职3年从来没有走出大山参加过培训，这次系统学习，知识丰富了，观念转变了，能力提高了。老师们经常采用课堂互动、行动学习、晒晒心事等教学形式，激发学员们的学习热情，大家积极陈述自己的想法、分享自己的故事，语言表达、逻辑思维、组织策划、沟通协调的能力显著增强。
农家女学校成熟的培训理念和带班方法，让后10个柳江班的市区县妇联带队干部不仅学到了不少有用的招式，更学到了可贵的敬业精神。例如，班主任制度；课前保健操提振精神、活跃气氛；病假事假必须书面请假，并扣发误工补贴；甚至，农家女学校校长为复核班主任上报数据，亲自逐一核对实际到课学员名册，剔除空缺，让捐赠的每一分钱都花到实处，以对学校的董事会和捐助者负责。
农家女学校得益于柳州市妇联系统完备的组织网络，统一有力的部署指挥，齐整积极的干部队伍，以及各级妇联干部长期积累的与其他相关部门（如培训驻地安排、专业授课和参访联系）、与广大普通妇女群众的深广人脉关系。
柳州市妇联充分发挥系统优势，动员市妇联、县区妇联、乡镇街道妇联和村社区妇代会四级妇联组织联动，形成培训合力。在培训的组织和管理上，市妇联统筹安排班次、协调师资，各县区妇联组织人员参训、安排干部带班，乡镇街道妇联主席担任班委、负责班级具体管理，村社区妇代会主任作为学员主体具体执行，各层级分工联动，形成良好的协作机制。培训期间，市妇联创新实施带班制度，让市、县区妇联带班干部和基层参训学员同吃、同住、同学习、同劳动，上下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带班制度既锻炼了妇联干部的组织、协调能力，摸索出一套培训管理经验，又有机会让妇联充分了解基层妇干的能力和水平，摸清队伍情况，为今后充分发挥基层妇干作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样，农家女学校摆脱了派员宣传动员招生的负担，突破了在京培训场地限制，节省了学员往返时间和路费。
具体的，北京班往返7天，生均经费2000元，其中，农家女学校承担1143元，柳州市妇联承担857元；柳江班往返5天，生均经费613元，其中，农家女学校承担414元，柳州市妇联承担198元。柳江班经费效能3倍于北京班，其中农家女学校近3倍，柳州市妇联4倍多。
这样，农家女学校柳州一地培训学员，就“轻易”超过了在京其他培训班一年学员总和（1100名左右）。
四、勤政廉政，以强烈的责任担当推进改革
地处西部少数民族地区的柳州市妇联系统1200名村级妇女骨干集中轮训60天全覆盖的实绩，充分证明了党的群团组织改革创新要求的必要性和及时性；也充分显现，只有勤政廉政，才能有责任担当，才能当改革创新的实干家。
农家女学校校长提到一个细节，这个细节让农家女学校毫无疑虑地在投入12万元北京班后，追加4倍48万元到柳州市就地办班——做经费预算时，柳州市妇联毫无保留告知了市、县区两级妇联培训经费总额的“底牌”；尤其是，当得知农家女学校无意收回超出预算数的计划投入后，柳州市妇联不是将自己的培训经费“省”下来另行支配，而是就此增加了受训学员的误工补贴，以增加学员受训激励，提升学习主动性，促成数量上全覆盖。
当柳州市妇联决意联合社会组织、引入社会公益性资源的时候，她们谋求的是克服资金瓶颈、更好服务妇女，而不顾忌“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当柳州市妇联决意将北京的培训班移至当地，她们谋求的是十数倍的工作绩效，而不考虑自身将因此增加十数倍工作量；
当柳州市妇联上下与师生们同吃同住同教学的时候，她们谋求的是保质保量完成培训，而将“机关化行政化贵族化娱乐化”抛在一边；
当柳州市妇联带班干部尽力保障北京教师工作生活调研条件，她们谋求的是让教员们更安心留在当地，与学员们更好地交流互动、教学相长，而不顾自家老小，甚至端阳节驻地学校停伙、自驾私车带着北京教师到乡下找农家女“校友”们“共度佳节”。
课堂上，柳州市妇联干部组织动员，亲自授课，与学员们打成一片；课堂下，柳州市妇联干部带着做农家女学员回访、带着实地走访调研，所到之处，似乎村村有亲人，处处遇老友；无论是女能人们的产品销路、贷款需求，还是女干部们的留守女童安全、土地纠纷咨询，她们都一一回应，坦诚交流。
每个班都建立了微信群，培训结束后成为各县区妇联的工作群。目前每个班的微信群活跃人员超过30人，每天交流信息超过300条，“网上妇女之家”正在形成，增强了四级妇联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促成了组织架构的扁平化。
几十天内，穿着民族盛装的女学员们，成了驻地学校的一道风景线，被在校生们竞相拉着合影。培训结束之际，少数民族学员们用民族语言，自编歌词，总结收获，称颂培训，载歌载舞，依依不舍……
柳州市妇联上下用行动打通着服务妇女群众的“最后一公里”。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人民群众的参与意识和公益情怀日益高涨，社会组织及相应的公益资金日趋增加。有着联系服务最基层妇女群众良好传统的妇联组织，不忘初心，以自身的勤政廉政取得社会信任、取得服务对象信任，拓展思路，勇于创新，如柳州市妇联那样的做法，完全可复制可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