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钓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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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友 2011-11-01 16:27 复制
已经是暮春的天气了，贾东平独自一人又来到了茂盛林场，他退休以后喜欢独自一人驾驶着那辆老式的212吉普车到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钓鱼。“这是我年轻时的一个梦想”。他对老伴说。
茂盛林场是一片几乎与原始的山区森林，林场的山间有一个水面很大的湖，林场的人管这个湖叫野湖。经老贾原来的一个属下介绍，他去年秋天在这个地方找到了年轻时梦境里的环境：“既陌生又熟悉，就是这感觉。”贾东平对自己说。
两根质地优良的渔杆，还有手上深深地勒痕，对老贾而言是代价也是刻骨铭心的记忆。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场恶战，令他败北的恶战。去年秋天，他背着重重的装备来到这里，用了半天的时间，在两个临水的峭壁之间为自己精心修建了一个钓台，当他擦着汗，喝着保温瓶里的茶水，享受着阵阵山风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分，秋天的夕阳把水边的山林涂染的一片血红，深蓝色的湖面微波荡漾，老贾欣赏者如画的景色，感叹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种远离尘嚣的宁静油然而生，当归鸟的恬噪声渐渐平息的时候，老贾宛如一个入定的老和尚那样进入了垂钓状态。荧荧的夜光漂就在眼前，湖边的水太深了，4.5米的渔线有将近4米的水线，这也符合贾东平的心愿，用他的话讲：钓深水悬念大，过程长，两个字，刺激！
发窝了，夜光漂先是微微抖动几下，蓦地黑掉了，抖婉提杆对老贾来讲是下意识的动作，超硬调的进口渔杆微有弯曲，老贾知道，这条鱼并不太大，但是劲头很足，竟然把竿梢拉出了风声。果然，遛白了肚皮的是一条一斤多重的鲤鱼，摘钩后老贾把它放进了水里。在老贾的概念里，这只不过是鱼苗子！小鱼的劲头尚且如此，大鱼就可想而知了！老贾拿出失手绳，一端连在杆尾一端系在腰带上，准备和大物一搏。
小鲤鱼在一阵抢钩之后突然停止了吃口，黑魆魆的水面上夜光漂随水波微微荡漾，寂静得有些可怕，老贾看看表，快到9点了，他对自己说：快来了！一只夜鸟突然发出了啊啊的怪叫声，老贾打了个激令，两眼紧紧盯着夜光漂，在动！在缩！一点又一点地往下缩，宛如一盏即将熄灭的灯！老贾此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咕咚！咕咚！握杆的手随机抓紧，一抖腕，杆弯线直，挂底一般一动不动！老贾举着杆也不动，不敢有半点懈怠，相持了5分多钟，老贾用另一只手轻轻敲击杆体，渔线开始缓缓移动，向左再向右，都在老贾的控制之下。老贾就在来回3米多宽的岸边来回走动，不到十几分钟，已是气喘吁吁，此时的水下大物好像也要休息一下了，停止了缓缓的游动，身体随超硬调杆的带引上浮到了中层水，就在老贾腾出一只手想擦擦流进眼睛的汗水时，这畜生猛地发力，向前猛窜，挣脱了老贾已经麻木了的手，拽着失手绳，拖着老贾往前来了一个踉跄，老贾本能地用脚死死抵住一块岩石才没有落水，但是这畜生力道不减，使得老贾腿渐渐发软，在这样子下去。。。。。。，老贾此时想解开拴在腰间的失手绳已经不可能了，情急之下，他从背心的口袋里掏出剪刀，在剪断绳子的一刹那，老贾猛地跌坐在地上，眼前还是那一片黑魆魆的水面，刚才所发生的就象是一个恶梦！
懊恼悔恨交加，贾东平感觉自己真的是老了，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借着手电的照明回到帐篷躺下，身心俱惫还带着许多的不甘心，这一夜他做了很多的梦：不是被大鱼拉下水就是把大鱼拉上了岸，时醒时睡，这个觉睡得支离破碎。天快亮时，他起来吃了点东西，调整了一下状态，又拿出了一枝进口渔杆，这枝是女婿在他过生日时送给他的礼物，昨夜丢失的那只杆是儿子送的生日礼物，可惜啊！老贾心理叹息道。
大凡是钓鱼人都这样，一进入钓鱼状态，什么年龄啊，疲劳阿等等都会暂时忘记的。老贾也不例外，早晨不到五点，大物又光临了，这次贾东平牢记了昨夜的教训，领着鱼在深水中充分的遛来遛去，不敢有半点的惊动，半个小时之后，意外又发生了，由左向右转的时候，老贾在偏杆的时候不慎将杆的前端卡进了两块岩石的当中，水下的大物似乎感觉到了刺痛，一发力，杆梢断掉，老贾不顾一切地跃上岩石，用手抓住了残留的杆梢和渔线，慌乱之中犯了钓鱼人的大忌，一震触电般的灼痛从老贾的手上传过来！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迷蒙当中是一双红忽忽的双手！
这段记忆令老贾永生难忘。
从去年秋天到今年春天，老贾除了每天和社区里的老伙伴们打太极拳下象棋之外，不再提钓鱼的事情，好像把这个爱好忘掉了。大家都发现他对太极拳好像情有独钟，与教练练习推手时特别痴迷。
当老贾又来到水边时，他深情地看了一遭春天山林水色的美景，在自己去年造的钓位上坐了良久，好像在缅怀什么，末了，才缓缓打开他的装备，架上了一至6.3米长的海竿，装上了一个巨大的绕线轮，这套装置完全是一套海钓装置，钓组不是爆炸钩，而是笨重的传统钓组，他装好饵团，将线定在跟杆一样长，象用手杆那样将饵团荡进了窝里，粗大的浮标非常醒目的露在水面上——这是他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准备的一个计划！
老贾面对野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畜生，我来了，你还在吗？
这样的装置小鱼是奈何不了什么的，中午过后，老贾已经换过了无数次的饵料，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想，眼睛可从来没有离开过浮标。春日里的阳光总是那样的让人感到很舒服，贾东平习惯地眯起眼睛看看太阳和天色，当他一低头时，发现浮标在上升，此时他就象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俯下身同时两手握住渔杆，浮标此时又斜着往下沉去，“你终于还是来了！”老贾猛一举杆，渔轮毫不犹豫地咝咝往外放线，老贾稳稳地抵住杆把，任水下大物逃窜，50米线放出去后，大物开始改变方向，贾东平此时感觉是在与教练练习太极推手，娴熟地借力打力，不失时机地收线，放线，完全控制大物与掌股之上，将近一个小时的对抗，大物累了，开始打桩，老贾就把线绷紧，将杆插好，喝几口保温杯里的茶水，活动一下双手，好像刚才仅仅是热热身，然后，拿起渔杆开始震杆，挑逗大物的野性。。。。。。。如此几轮下来，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收线已经在20米的范围内，大物经过几次打桩后，又要线五六十米，老贾虽然也是气喘吁吁，但内心已经是稳操胜券，志在必赢了。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大物在把老贾近前的水搅和的混浊透顶之后，翻躺于水面之上，老贾喘嘘道：你怎么像头猪阿？诬蔑性地用杆把去捅它，目的在于激起它的挣扎：再来！于是大物就再挣扎一番，反复几次后，干脆只管躺着，不再理会老贾的挑衅！
当老贾把这条有成年猪大小的雌性鲤鱼拉到身边时，感到浑身已经没了丝毫力气，俯下身用手抚摸它一下：畜生，不不，老伙计，咱终于见面了！你把我的宝贝渔杆弄到哪儿去了？看看你把我的手搞得，真有你的！他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想放你走，并不是因为弄不上你来，是因为你快生了。的确，这条鲤鱼的肚子已经鼓得浑圆了！
老贾试着去摘鱼嘴里的钩子，手指发软，根本捏不住钩柄，于是他将粗大的子线剪断：你走吧！这钩子你就留作纪念吧！说完瘫坐在地上。
人和鱼就这样挨得很近，谁也不走。老贾靠在一侧的峭壁上，迷着眼睛享受着暮春的暖阳，不久竟然打起了呼噜。过了不知多久，他醒了，感觉风有些凉，再看他的“老伙计”，已经悄悄地走了，一片有半个手掌大的鱼鳞被水涌到了岸边的岩石上，暮色中显得很明亮，贾东平拣起鱼鳞，很小心地放进渔包内，说：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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