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商善于与官方保持良好的关系,他们深知,不怕官,就怕管,只要他能管住你,那么他就能左右你,即使左右不了你,如果官吏心怀不轨,他也会在能管你的人面前诋毁你,让你备受折磨。反之,如果与官方人士保持良好的关系,让官吏成为你的保护伞,那么你的生意也将大有发展。
徽商喜欢与官方打交道,与他们受儒家思想影响比较深也有关系,他们认为官比商高人一等,能与当官的交往是自己的荣耀。
在上述两种思想的支配下,徽商涌现出了一批官商,他们或者与当官的来往密切,或者在官僚的庇护下经商,少数人甚至通过捐官的办法,让自己拥有了双重身份,既是官又是商。
提起官商,很多人会想到著名的徽商胡雪岩,殊不知,在这方面还有一个人物丝毫不逊色于他,这个人就是江春。
江春字颖长,号鹤亭、广达,徽州歙县江村人,清乾隆时著名的八大盐商之一。他少年时曾立志读书取功名。为此,他拜当时名士太史王已山为师,埋头苦读。乾隆六年(1741年),江春参加乡试,中了举人,被推荐做官,但因当时官员名额已满,未被接受。这件事改变了江春的一生。从此,他放弃了通过科举考试做官的道路,开始从事商业活动。
当时两淮(淮河流域)地区的盐业贸易十分繁荣,而清朝政府禁止食盐自由买卖,实行盐引制度,即只允许盐商在政府的管理监督下向煮盐户收购食盐,然后运到各地去销售。这样,食盐的经营逐渐被一些与清政府联系密切的富商所垄断。江春头脑灵活,处世通达,具备多种经商才能,又读过不少书,因而很快就跻身于大盐商的行列。他定居于当时两淮盐业贸易中心的扬州,苦心经营盐业,其经营规模越来越大,财产也越来越多。
江春的才能受到盐业同行的推崇,他本人也受到清政府盐运使(管理盐业的官)的倚重。后来,江春被推举为两淮盐区总商,并一直但任该职近五十年。从此,江春成为“一身系两淮兴衰”的盐业巨头。
身为两淮总商的江春深知,盐商的利益与清政府的支持是密不可分的。为此,他不断密切与清朝政府的关系。按当时惯例,逢朝廷有庆典、赈灾、修水利、军需输边等重大举动,都要商贾们捐资报效,尤其是资本最为雄厚的盐商。江春对这类事非常用心,往往是朝廷的旨意一到,就立即四处奔走筹办。靠他在盐商中的声望,即使是几百万的巨资,他也能很快筹齐。江春因此很受朝廷的器重。
当时曾发生了一起两淮地区官商勾结受贿漏税的案件。此案影响很大,轰动一时。如果一直追查下去,将会涉及前后三任盐运使等许多高官,可是如果不查,在舆论面前又说不过去,一时间让清政府左右为难。当时,江春因涉嫌此案也被押解入京审讯。在审问时,江春一口咬定所有罪责都在自己一人,决不牵连旁人。江春此举既保全了那些高官,又保全了许多盐商。乾隆对江春的态度很满意,就以其诚实为名,不再追究责任,并免于处罚。众官商对江春非常感激,江春在两淮地区的声望更高了。
一次,有个叫张凤的太监偷盗了皇宫中的金册,畏罪潜逃到南方,官府缉拿了好久都没有抓到。江春知道消息后,立即派人暗中寻访,终于查出了这个人的行踪,并顺利将他抓捕回来,送交朝廷治罪。朝廷对江春更加赏识,并为他加官进爵。
乾隆皇帝六下江南,两度来到扬州,迎驾接待等事情,全是由江春来筹划张罗。
一次,乾隆皇帝在游览扬州的晚宴上,信口问道:瘦西湖有无白塔?豪吏巨商无言以对。唯江春随口奉应说有,乾隆当即降旨,明日以瘦西湖观塔。其实湖畔无塔,这欺君之罪如何了得。江春事后心急如焚。忽然他灵机一动,连夜派人搬运食盐,用盐堆起了一座假塔。翌日,蒙蒙大雾弥锁湖光山色,艘艘画舫荡开碧波轻烟,乾隆在画舫上透过朦胧的雾气,隐约间看见了巍峨矗立的白塔,龙颜大悦。
乾隆离开扬州后,江春怕事情败露,就在盐塔的基地上赶建一座白塔。它历经200多年的风撼雨击,仍挺立迄今。由此可见,徽商盐商财力的丰伟。就连乾隆也不无感慨地说:“人道扬州盐商富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江春尽心尽力的接待,让乾隆非常满意。一次,他甚至在金山行宫特地召见江春,并当场解下随身佩带的荷包赐给江春。
另一次,江春在自己的家中接待乾隆皇帝。乾隆皇帝又赏赐给他金玉器物,并御笔帝书“哈性堂”三个字的匾额。
乾隆五十年(1786年),江春等盐商又献银100万两,庆贺乾隆登基五十年大典。乾隆皇帝在紫禁城举行盛大的“千叟宴”,特命人请江春远道赶来参加这一盛典。江春到来后,乾隆皇帝还亲自赐他拐杖,真可谓恩宠有加。
江春任两淮总商期间,朝廷任命两淮盐运使,在离京赴任之前,照例要去向皇帝请示,乾隆皇帝常说:“江广达老成,凡事都可以与他商量。”可见乾隆皇帝对江春是多么信任。
江春虽然是一名商人,但朝廷却不断为他加官,直至布政使,官居三品,还赏戴孔雀翎,这在当时是少有的殊荣。当时人称江春“以布衣上交天子”,盐商们都以有他这样的同行而感到光荣。